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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泣雨之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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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阵阵清脆悦耳的撞击之音,摔倒在地的歌瑞尔,感觉自己背部,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罗马锁子甲、和东方鳞甲搭配在一起,所形成的牢固防御,虽然挡住了箭簇的锋芒,但却无法拦截人马蛮力、以及复合长弓,所带来的的冲击力道。

看着被甩到一旁的骑矛,盾牌,灰鬃酋长来不及捡起自己的武器,双手一撑,迅速从地上爬起,从沟壑陷阱里,抽出自己修长的前蹄。

没办法,还是那句话:金履的袭击太过突然,为了保证纵深够长,地精只好牺牲了沟壑的质量,这才在第一波金履斥候抵达之前,竣工了两条沟壑。

但是,其他族人就没她那么好运了,一些人马还没能从地上爬起,就被遮天蔽日的羽箭,射成了血肉模糊的刺猬,血怒蛮兵,也挥舞着大盾,长戟,向前方发动了势不可挡的冲锋,乘着大量敌人被壕沟绊倒的绝佳时机,将手中的长戟高高抡起!

突然,一道巨大的电流,穿梭在低矮的云层之中,几乎盘踞了整座天空!惨白色的电芒,瞬间将昏暗的战场,照亮的如同白昼。一闪而过的电光,也把蛮兵们嗜血的面庞,与金属锻造的锤首,照的更加阴森骇人。

“嗵!!!”

一个蛮兵,挥舞着手中的长戟,重重轰向歌瑞尔的左肩,灰鬃酋长不进反退,她矫健的身躯,跨过了隐藏的壕沟,避开了金属的戟头,击中她肩膀的,只是粗壮的木杆而已。

这点疼痛,完全无法影响身经百战的佣兵头子,歌瑞尔以肉眼无法看到的速度,瞬间拔出两柄锋利的罗马短剑,纯铁的剑身、厚重的剑脊、给予这种武器非常可观的杀伤能力。

只见寒光一闪,锋利的剑刃已被鲜血所涂满,而他面前的蛮兵,缓缓倒在了血泊之中,淋漓的鲜血,顺着他面庞与脖颈的巨大裂隙,汩汩而出。

“轰隆隆!!!”

震天的雷音,紧随在苍白电芒之后,炸响于所有人的耳畔。掩盖了灰鬃的战吼,与血怒的咆哮。几滴冰凉的雨点,轻轻跌落在歌瑞尔修长的睫毛之上,顺着她美丽的面颊,慢慢向下流淌。

看着面前逐渐冰冷的人马尸体,那种令人窒息的罪恶感,宛若一座沉重的大山,死死压上了佣兵首领的肩头。一只冰冷的大手,紧紧攥住了歌瑞尔的心脏,往日里芬芳的血腥气息,如今,却是如此的令人作呕!

灰鬃酋长想不明白,从出生开始,自己就是一柄锋利的长矛,追逐战争来谋生的怪物,灰鬃所有的族人都是!在两岁的时候,自己就能挥舞着冰冷的利刃,割开敌人的脖子,慢慢看着他在地上痛苦的扭动、抽搐、继而流光所有的鲜血······那时候的自己,直视他人死亡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被他人雇佣打仗、通过大规模的杀戮、来换取赖以生存的物资。这就是灰鬃的生存之道······但是,为什么杀戮同族,跟杀戮外敌的感受,会完全不同?

“歌瑞尔!!!”

突然,一声充满血色的咆哮,传入灰鬃酋长的耳畔。她抬头望去,只见一头淡金色的三首巨兽,气势汹汹的朝自己杀来!

不,那不是什么三个头颅的奇美拉,而是克里斯蒂娜!

胭脂烈马瞬间认出了佣兵头子的模样。四条修长,健壮的漆黑马蹄狠狠一蹬,整个人飞跃到了高高的半空,十六颗绑在身上的敌酋颅骨,疯狂摇晃、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俯冲之时,奇美拉皮甲那一对威武狰狞的巨大披风——原本属于这三头巨兽的淡金双翼,也被奥术的风暴高高扬起。宛若两面涂抹着血色骷颅的淡金大旗。

风暴的狂嚎,呼啸着穿过了巨大翼膜之,那些密密麻麻的微小破洞,在空中发出无比恐怖、刺耳的尖啸之音!威慑、恐吓着周遭所有的敌人!歌瑞尔凝重的眯了眯眼,胭脂色的克里斯蒂娜,仿佛真的长了一对淡金色的巨大肉翼。

“铛!!!”

剑戟相交,灰鬃酋长被对方巨大的力量,逼的节节败退。四条马蹄在土地上犁出四条深深的沟壑,她吃惊的望着眼前的胭脂烈马:对方本来就恐怖到极点的力量,再次飙升,彻底压制住了自己——而且,此刻的克里斯蒂娜,还没有进入狂暴状态!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反抗托莉雅的统治?大家团结在她的旗帜之下,一起驰骋疆场,一起碾碎那些伤害过我们的敌人,这样不好吗?毒咬也好,血怒也罢,为什么你们都选择了背叛?!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打在一起!人马的血腥味闻的我想吐!见鬼!!!”

歌瑞尔皱了皱眉,恍惚之间,她仿佛回到了数月之前,大家围着冲天的篝火,谈笑风生,一起谈论着战斗的经历,一起夸耀着氏族的功勋!

两位酋长,也在宴会中勾肩搭背,高举颅骨的酒杯,向战死的兄弟姐妹,举杯致敬。

“你不明白,你什么不明白!”

克里斯蒂娜发出一声怒吼,手中长戟大开大合,转的呼呼作响,锋利戟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宛若死神的歌唱!硬接对方几招之后,灰鬃酋长只觉的双臂发麻,几乎拿不稳手中的短剑。

“你只是一个收钱办事的佣兵而已。歌瑞尔,我可怜你!你不明白,托莉雅想剥夺的是什么。你也不明白,我们想要守护的,又是什么!

血怒氏族的祖祖辈辈,为了守护我们的家园,保护我们的子民,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我的母亲,也为了保护族人,英勇战死。我们氏族的名号、这个血色骷髅的图腾、他寄宿着几百年来,所有族人薪火相传的意志与荣耀!

至于托莉雅?那家伙为什么,不,她凭什么把我们氏族的一切,尽数剥夺?古老王国的荣光,又是什么只存在童话之中,虚无缥缈的诺言?

看看我身边的战友!他们,是雷矛氏族的酋长!是风嚎氏族的首席术士!是毒咬氏族的最高领袖!而我,也是血怒氏族的克里斯蒂娜,不是什么【人马王国】的子民!”

歌瑞尔侧过自己矫健的身躯,躲开了克里斯蒂娜的致命一击,她四蹄攒动,迅速贴身向前。锋利的剑刃,在胭脂烈马的锁甲上,划出一串耀眼的火星。

“我真的不明白,你们的坚持,你们的骄傲,到底有什么意义。”

长杆武器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它只有顶端的金属矛头,拥有杀伤能力,无法攻击离自己太近的敌人,面对贴身肉搏,手持两柄短剑,疯狂乱舞的灰鬃酋长,这次,换胭脂烈马节节败退了。她一把扔掉了过长的战戟,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与歌瑞尔的双刃,狠狠砍在了一起!

“你不明白?好啊,我举个例子。一帮人冲进你的帐篷,杀死了你的父母,把年幼的你,带入他们的帐篷,逼你穿上他们的衣服,遵从他们的习俗,改为他们的姓氏!你能接受吗?”

“切,弱肉强食罢了。”

歌瑞尔不屑的哼了一声。

“这种例子,我在南方见的太多了,帝国雇佣我们,进攻一支又一支的异族军队,战胜后,那些两脚兽,会收编所有倒霉的俘虏,并且要求他们穿上罗马人的铠甲,高举着他们的鹰旗,为奥古斯都流干最后一滴鲜血!

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我们灰鬃的旗帜,原本是一匹驰骋的灰色俊马,也被精灵们,修改为一头灰色的猎鹰——这有什么问题吗?给钱就行了!”

“所以我才说你这家伙,根本不懂我们的荣耀!你被异族文化彻底改变了,歌瑞尔!”

听到对方的理论,克里斯蒂娜被气的火冒三丈。长剑在战场上划出一道道凄厉的弧线,双方的战斗技巧同样精湛。但是,胭脂烈马在力量上占据优势。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哪怕离开了风嚎术士的施法区域、暴虐的狂风,也席卷着牧草与沙砾,吹的人睁不开眼睛。东方的海洋,被风暴掀起一道又一道滔天的巨浪!

遮天蔽日的苍白电流,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之音,在漆黑的云层中来回穿梭,雨点也愈发密集,零星雨点愈发密集,最后连成一线,化作一场气势磅礴的倾盆大雨!

密集的雨点,让众人的视线愈发模糊。雷霆风暴的狂吼,也盖过了人马的咆哮。双方的弓弦完全被雨点浸湿,无法使用,只好站在后方干瞪眼。

战场接触面积有限。无论双方兵力差距有多么悬殊,进入战斗的,永远都是最前排的士兵,这场暴雨又废掉了双方的远程,让神选后裔,耗空术士法术位之后,再箭雨洗地的计划落了空,一车车满载着箭矢的辎重,成了彻头彻尾的废物。

而那波涛汹涌的大海,也成为血怒氏族的天然屏障,让托莉雅根本无法发挥数量的优势。

战争,逐渐进入了僵持阶段。

“好吧,好吧。歌瑞尔。那么。我需要付出多少金银,才能购买你的忠诚?”

克里斯蒂娜浑身上下都被雨点打湿,不禁打了个寒颤。

“抱歉,克里斯蒂娜。或许,正如你所说,我的佣兵们,脱离草原文化太久了,我们没有你所谓的【荣耀】。”

歌瑞尔双臂微微颤抖,连续格挡下三次攻击,胳膊上每一块肌肉,都发出痛楚的哀鸣。罗马款式的厚脊重剑,也被砍出一些不小的豁口。

“但是,我们起码还坚守着商人的【信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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