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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他是哥哥!

第四十四章 他是哥哥!

“最后一组结束了。”里面有人发出来消息后,面试大厅外面等候区的人群开始沸腾起来。

宋濂靠在墙上整个下午都没说一句话,到了最后这时候抓住桑榆的肩膀轻轻晃了晃:“没事儿的。你看中午那两人谁能跟芳芳比啊,芳芳肯定没问题。”

“我知道。”可说完全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桑榆的右手将左手腕掐得发白,她盯着紧闭的大门等待梁芳芳从里面出来。

“我受不了了,先去趟卫生间。”吴若晴这一下午喝了三杯奶茶,去了五次卫生间,眼看到最后时刻,她不争气的膀胱又闹起来。

“好。”桑榆点点头,笑容在脸上撑不住了,她的嘴角拉成直线,一口气要在胸腔里打转好几圈才能吐出来。

“吱嘎”关了七个小时的面试大厅门被推开,第一个姑娘红着眼睛,她一手抹掉眼泪,一手拎了个精致的挎包从人群里挤出来,然后快步离开,一秒都多没有停留。人群里发出一声嘘声,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没人再有心情去关心旁人,他们的眼睛都盯向大门,等里面的人带出来一个或好或坏的消息。

门外等着的人只有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一了,桑榆的心里开始慢慢稳下来,她猜测剩下的就是能进入第二轮面试的人,果然十五分钟后,半开的门里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梁芳芳下一场第十六个出场,她对于整个抽签的名次很满意,一出面试大厅就拉住桑榆的胳膊:“我的号很好,十六是要大顺的号。”

“老师提什么意见了吗?”桑榆问。

梁芳芳摇摇头:“只有一个老师说我的姿势不太自然,其他就没什么了。”

“我就知道,咱这实力再说啥呀!”宋濂拍了巴掌梁芳芳的后背,“那必须能进东南赛区前五名拿到两万块钱。”

“嗯。”梁芳芳点点头。如果是一开始拍照的时候还只是想赚两万块钱给哥哥买个电脑,但到现在这将近两个月下来,梁芳芳的心里开始有些转变,脑袋里想的不再只是买电脑了,她有了一个更大的梦想装在胸中,她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可以让这个世界因为她而大放光彩。

吴若晴从卫生间小跑过来,细高跟在地面上踩出一串“哒哒”声。她看到梁芳芳的神态后就猜到了结果,得意和喜悦瞬间冲上眉眼。吴大小姐抱着胳膊,微扬起来下巴,说:“我下午给你联系了一个专业的模特老师,下周四堂课一对一指导。”

“啊?”梁芳芳惊讶地说,“我觉得你教得挺好,为什么要再找老师?”

“我也觉得我还不错,但是……”吴大小姐顿了顿,略带尴尬地说,“我下周有点忙,可能没太多空。”

宋濂一眼看穿吴若晴那蹩脚的理由,啧啧舌头:“你直接说你心虚怕误人子弟,不就结了吗?”

“扯淡!你甭管我!宋濂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招人讨厌呢?”吴若晴跺跺脚,口气里并没有太多真生气的情绪,她笑着朝桑榆扬起眉毛,“也就你受得了,换我就把宋濂吐不出象牙的狗嘴缝上。”

“换成许冠一,你肯定舍不得缝。”桑榆笑起来打了圆场,“好啦好啦,咱们回去了。”

听他们扯了半天,后知后觉的梁芳芳这才想起来,她从贴身的牛仔短裤里翻出来三张门票,说:“二面的时候,听老师说下面有看台。每个参赛的都有三张随行门票,你们来好不好?”

“聚华街832号。”宋濂拿着门票念出来,“还挺远的。下周六我白班啊,这样看只能让磊哥帮忙守着了。”

不提梁磊还好,提起他芳芳的脸色一僵,原本灼灼的眼神一下子有些暗沉了。梁芳芳低头看着门票,说:“我特想让我哥能看见我站在T台上,但我也知道他不喜欢,见着了绝对会闹,闹过了还不肯来。”

听梁芳芳这么说,宋濂也沉下脸色。这是个看似能躲得过,可实际上根本就绕不开的究极难题。他皱着眉抠着头皮,揪掉十来根头发也没有想出个办法,只能再次一拍胸脯,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说:“走一步算一步吧!大不了到时候就说是我的主意,别让磊哥跟你生气。”

“是我参加比赛,不是你去,濂哥,我哥他又不傻。”喜悦被闹心事儿压过去,梁芳芳脸上已经没了刚推门出来时的兴奋。

磊哥是芳芳唯一的亲人,他有多宝贝这个妹妹,桑榆很清楚。现在他们都在瞒着磊哥,可这事儿一旦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梁磊肯定会因为他们串通一气的隐瞒更加难受,毕竟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带在身边快四年的小老弟,结果一个个都把他抛在旁边,想来这得多让人心寒。

“等第二轮面试结束,我们跟磊哥实话实说吧。”桑榆说,“上次不是说吃海底捞吗?要是真进了七月的大区赛,我们和磊哥一起吃火锅把话说开吧。”

“我请客,但是我不去。”吴若晴摇了摇头,她不认识梁磊,这么难受的一场坦白局,她才不去上赶着凑热闹呢。有这个功夫,拉着小狼崽子去看电影去享受美美的二人世界不好吗?

“别别,”梁芳芳赶忙说,“王姐把上个月的工钱给我了,还是我请大家吧。”

“既然说好了,那下周就全力准备比赛,其他别多想。”桑榆说着拉住梁芳芳的手伸出来,然后向宋濂和吴若晴使了个眼色,“一起加个油吧!”

宋濂的手摞在了桑榆圆乎乎的小爪子上面,想了半秒又拉住她另一只手盖住自己手背,把他比桑榆大了一圈的手上下包裹起来,看着满意了才对吴若晴抬了下下巴说:“喏,该你了。”

就这么点小心思看得吴若晴这一下午第二次冲宋濂翻了个白眼:“啧啧,男人。”

上下把宋濂的手夹在中间,手心手背都是他的温度,就这么个小细节桑榆的耳朵又开始烧起来。

第二轮的比赛在聚华街,下午一点开始,但要求参赛模特上午十点前就得到场地。桑榆和吴若晴陪着梁芳芳从N大直接打车过去,宋濂找个拉肚子起不来床的垃圾借口让梁磊帮他上个白班,自己看着人走了,俩脚一套进牛仔裤就后脚出了门。这次不敢明目张胆地借车,宋濂只能在地铁和公交上辗转,花费了一个半小时终于挪腾到了目的地,站在新区最繁华的地段,他看着周围两边直插云霄的大厦没来由地冒出来种刘姥姥闯进大观园的轻微局促。

“芳芳不用吃午饭的吗?”宋濂坐在看台上吃了四个小面包和三块沙琪玛以及半瓶矿泉水,干等三个小时,他跑卫生间的频率都赶得上膀胱阶段性紧张的吴若晴了。

“我去后台看了眼,有准备的小饼干,但是没人吃。”桑榆贴在宋濂耳边,轻声说。

宋濂脸上止不住笑意:“后台是不是全都大长腿?”

“你喜欢看?”桑榆翘着尾音,眼睛明亮。

“没有,我不喜欢腿太长的,老觉得她们能一脚踢到我下巴颏。”宋濂立刻摇头否认,目光落在桑榆的腿上。她今天穿了条到膝盖的连衣裙,匀称笔直的双腿被肉色的丝袜包裹,阴暗的舞台灯光下有一层很浅的光泽,浅口的小皮鞋露出大片的脚背,踝骨突出显得小腿格外纤细脆弱。

宋濂的目光让桑榆生出些紧张,她并拢腿向里收,皮肤微微发烫。

看到桑榆的动作,宋濂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有多赤裸直白,连忙错开视线,拿了个小面包给桑榆:“你再吃一个?”

“不了。”桑榆摇头拒绝,不过也是宋濂抬手的动作让她听见一阵“嗡嗡”的声音。

桑榆戳了下宋濂的胳膊:“你衣服兜里手机响了。”

“谁能找我呀?”宋濂默默叨叨地念着,伸手拿出来一看,脸色噌得白了,他扭头看向桑榆:“草!磊哥的!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要不挂了吧?”宋濂拿着手机看向两边。

吴若晴目视前方,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家长里短这类事儿,反正大厅里放着音乐,她决定把自己当个木头死人得了,听到宋濂的声音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别,接吧。”桑榆说。

“喂?”宋濂接起电话,底气明显不足,像做了坏事儿的小学生面对提前回家的家长。

“你在哪儿?”梁磊的声音听着比平时冷几分,背景音里传来“滴滴”的车喇叭声。

“家里听音乐呢。”宋濂心虚地扯了个谎,说完看向桑榆。

“我到聚华路了,你们在哪儿?”梁磊问,口气能听出来有那么点不耐烦。

宋濂干笑了一声,回答:“哥你去聚华路干嘛?那儿跟大学城隔了十万八千里。”

“宋濂!你给我滚出来!”梁磊忍了一路的脾气再也控制不了,暴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吓得吴若晴猛地缩了下肩膀。活死人装不下去,她看向桑榆,没出声,只动了动嘴唇:“梁芳芳他哥来砸场子的?”

“我跟你一块儿。”桑榆对吴若晴笑了下,拉住宋濂的手腕跟着他一起站起来。

宋濂闷头往外走,进了电梯后对桑榆说:“我头一次见磊哥生气。”

桑榆看向宋濂,这也是她头一次在号称着“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自恋家伙脸上看到了“怕”。他就像个犯了坏事儿被抓包的学生,浑身都透着可怜兮兮,桑榆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丧着脸写检讨,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瞒着磊哥不对,但这事儿本身并不是坏事情。”桑榆说,“我们没有影响学业,期中考试芳芳的成绩依然是年级中上游。如果她不喜欢当模特,夏天的比赛结束后拿到奖励金就可以回学校,下学期依然正常读书准备考研考博士,就当是大二这个春夏体验了把不一样的人生。如果芳芳喜欢做模特,后面就是她自己的人生选择,谁都不能帮她做主。”

桑榆说得很有道理,但她还是不了解梁磊。磊哥这人有时候一根筋儿,王母娘娘亲自下凡也说不通的。宋濂轻叹口气:“磊哥恨不得将芳芳当胸章别在衣服上,他给他妹规划的未来里就没现在这出儿。他肯定气炸了,我都不知道过会儿该怎么办!”

“这世界是个大舞台,谁都不是天生就注定了只能做一个角色,每个人都有许多选择的机会,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只能自己说了算,哪怕是亲爸亲妈亲哥哥也不行。”桑榆的眼神坚定,她心中紧紧地裹着那颗永远不妥协不退让的小铜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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