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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铜臭大餐

两天后,俞清浅给任轩昂打来电话,通知他陶若枫已经被正式拘捕,这案子要重新开始侦查,相信不久之后检*察院就会对陶若枫提起诉讼。原来的烟蒂、血衣证据对严函不利,而现在李松柏提供的鞋和陈力清的证词假牙都对陶若枫不利。烟蒂和血衣证据可以解释成陶若枫嫁祸严函,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被害者崔远征的口供,他口口声声赌咒发誓说自己看清楚了袭击他的人是严函,这个口供对于给陶若枫定罪不利。

任轩昂明白俞清浅的意思,身为崔远征的辩护律师,他责无旁贷领下这个任务,去说服崔远征纠正证词,也就是说实话。

“让一个老骗子先承认自己出于要钱的私心连警*察都骗,然后再说实话说自己根本没看清,你觉得可能吗?”去往医院的路上,邱允实问。

“没什么不可能,只要把目前大势所趋的情况跟他讲清楚,他会识时务的。”任轩昂觉得事已至此,崔远征没有必要再死咬严函不放。

邱允实不住摇头,“以我对那个老骗子的了解,想要让他改变口风,甚至是在法官面前承认自己从前做假证,诬陷无辜,难!如果案子公开审理,那就等同于把自己交给网络暴力,他将来找保姆照顾都难。这种事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他可不在乎真凶是谁,只要能拿钱,管他是谁?”

“所以呢?”任轩昂习惯性地问了一嘴。

“所以你败下阵来之后由我出场,骗老骗子,我很乐意。”邱允实得意地笑。

果不其然,在听了任轩昂的理性分析之后,崔远征迟疑片刻,仍旧咬定青山不放松,“我真的没有看错,真的是严函。”

任轩昂深呼吸后继续拿出为数不多的耐心解释:“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目前的局势已经变了,陶若枫是检方锁定的最新嫌疑人,证据显示是她独自犯案,嫁祸严函……”

“我不管那些,反正我说过了,我看见了严函,确定那就是严函,为什么就不能是他们俩合谋,共同犯案呢?”崔远征油盐不进,认定了自己最喜欢的版本,并且是只读模式,别人谁也别想改。

任轩昂有些糊涂,这个崔远征到底是单纯的越老越固执,干脆听不进自己的话呢,还是不愿推翻自己之前的供述?

邱允实缓步走到任轩昂身前,用背影告诉任轩昂,是该他上场了。他一路走到崔远征床边,凑过去好像是想要说悄悄话,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崔远征一看他这架势,也习惯性地把耳朵凑过来。

“哎呀!”邱允实突然大叫一声,刺痛崔远征的耳膜。他恶作剧得逞,转过头窃笑。

“你干什么?”崔远征又想对邱允实发火。

邱允实不理崔远征,对任轩昂说:“任律,我有些体己话要对崔老说,你在场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任轩昂不放心留邱允实一人跟崔远征独处,生怕他又惹出什么麻烦或者官司。

邱允实冲任轩昂使眼色,嘴上说:“我跟崔老有共同爱好,交流一下不行吗?”

任轩昂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到走廊里等候。他有种预感,待会儿邱允实出来的时候,崔远征一定已经改变了主意。至于他到底是怎么说服那个老顽固老骗子的,任轩昂一时间猜不到。

5分钟后,邱允实从病房出来,迈着阔步一路向前,他脸上得意的表情已经证实了任轩昂的猜测。

任轩昂跟在后面,好奇地问:“你说了什么?”

“我说严函家为了治病一贫如洗,就算法院最后判了赔偿也没法执行,但是陶若枫就不同了,她家是本地的,她那离异再婚的爸爸是个隐形富豪,当初就是因为发迹抛弃糟糠妻。但是这陈世美却很疼爱女儿,陶若枫价值千金。”

“什么价值千金?”任轩昂还是不明所以。

“我说我看女人是火眼金睛,陶若枫的额头、鼻子和下巴是垫的,双眼皮割的,眼角开的,太阳穴填充的,嘴唇和胸是丰的,腮帮是磨的,腰和腿吸脂的,皮肤是打过美白针的。这一全套下来,少说几十万,多则百万,而且全都是韩国出品。没钱哪能搞这些?就说种烤瓷牙吧,人家也是去松江最贵的牙科,种最贵的牙。”

“崔远征就信了?”任轩昂质疑。

“不信,老骗子习惯性不信。”邱允实苦笑着耸耸肩。

“然后呢?”任轩昂越加好奇。

“然后我就又强调了一遍陈世美爸爸的事儿,并且强调严函得了癌症,可陶若枫还是不离不弃,甚至拿钱帮男友治病。崔远征就动摇了。”

“为什么?”任轩昂不觉得这两件事跟证明陶若枫有钱有什么关联。

“这你就不懂了吧?以崔远征这样的人品,你跟他说大爱人间,他肯定觉得你虚伪。你跟他说人性都是自私的,男人有钱就抛弃糟糠妻,他就觉得真实。你跟他说真爱存在,他肯定觉得你天真。你跟他说金钱才是爱情的基础,有钱才敢不抛弃患癌症的男友,敢陪着浪费女人的青春,他就觉得可信。”邱允实毫不掩饰他的得意,抓住机会给任轩昂上课,“在他动摇的时候,我再加上最后的砝码,这老小子就彻底投降了。别说让他改口供,你让他说地球是方的都行。”

“什么最后的砝码?”

邱允实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说:“我问他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支开你?他想了几秒钟就都懂了。我说:我为什么在其中这么上心?我不过就是个律师助手,最终判谁有罪没罪,我还是拿那些工资。我之所以调查陶若枫整容和陈世美爸爸的背景也不是吃饱了撑的,自然是发觉这里面有利可图。你说话得算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的提成的事儿咱们得好好说清楚提多少。陶若枫这妮子有钱,我可以说服任律多争取一些民事赔偿,但是我个人,注意啊,是我个人,得从中抽成。这事儿不能让任律知道,这家伙一根筋,要知道我抽成的事,肯定撂挑子不干。崔远征一看我这副熟悉的嘴脸,就跟照镜子一样。我俩对视彼此,就跟看见了钞票一样,笑得合不拢嘴,理解万岁啊。”

“所以他就答应你翻供,对甚至是在法庭上承认自己说谎是为了随便找个替罪羊好收取民事赔偿?为了讹钱把警*察都拉下水,差点让检*察院和法院都成了他讹钱的帮凶?”

“对呀,反正颜面诚信人格什么的对他来说都是浮云,不然也不会赖着脸皮去碰瓷儿讹诈,对他来说,钱就是一切。你呀,道行还是太浅,不懂看人下菜碟。对付崔远征这样的人,就得给他上一道铜臭大餐。估计这会儿崔远征也在打他的如意算盘,我俩就是口头约定,他拿到了钱绝对跟我翻脸不认人,我要是一直纠*缠他要钱,他还会以把我要抽成的事儿告诉你为要挟。”

任轩昂嗤之以鼻,斜眼看着邱允实,挖苦说:“不愧是有共同爱好,果然是同类最了解同类。幸好我刚刚不在,否则看到你们俩相视而笑的样子,还不得吐?”

邱允实自动过滤任轩昂的挖苦,望着前方,想着好事儿,喃喃地说:“但愿这案子能公开审理,有记者报道崔远征翻供的事儿,连同他以前碰瓷讹诈的事儿做个专题报道,广泛流传,曝光这老骗子的一贯恶行,让他也尝尝啥叫网络暴力。”

提到网络暴力,任轩昂想到了陈力清。不知道这次作证之后,陈力清的未来又会何去何从,会不会得到前妻女儿的理解和接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前妻女儿会不会接纳他,走出这一步,勇敢站出来作证,也算是逃避了5年的他的一种自我接纳。

崔远征的伤害案暂告一段路,接下来任轩昂就等着检*察院正式对陶若枫提起诉讼,他再作为崔远征的律师出庭,为崔远征争取民事赔偿即可。这期间,他也得继续关注案情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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